close
2016年11月8日，美國總統第45屆選舉，開票之夜，在臺灣是11月9日的早晨。
中午時分，結果已呼之欲出。
到了傍晚，已無懸念。
「川普當選了耶。」
「嗯。」
他頭也不抬，專注盯著手上的平板電腦，一則則無用的資訊在他指間飛掠而過。背後的書架上，放著一整排《GRE字彙紅寶書》、《托福寫作勝經》等等留學考試書籍。
走進房間裡的人似乎有些尷尬，沉默地放下包包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。
她點開訊息：
「川普居然領先耶，我覺得他應該會贏」早上十點三十八分。
「對啊」早上十一點二十分。
幾乎如出一轍，只是回應多了一個字。該高興嗎？
「欸……我是覺得沒有很意外啦，本來就是有可能發生的事。雖然我是滿喜歡——欣賞希拉蕊的。嗯……現在臉書和PTT都被大選洗版吧！」
另一個人依舊維持放空狀態，什麼話也沒回。
「也不至於到世界末日吧，雖然說……」她停頓了一下，「你要吃晚餐嗎？」
「都可以啊。」
「那我想要吃餛飩麵。」
「走吧。」他終於把目光從平板上移開，站起身，找著自己的外套。
「喂，我說呀，」她心知肚明自己剛才說的都只是意義不多的廢話。「川普都當選了，你還想要去美國嗎？」
「喔……本來也沒有說一定要去啊，只是想過而已。」
「也許可以去別的地方啊，你覺得哪裡不錯，歐洲？日本？我在美國的學姐都說想飛回來臺灣重考了。」
「哈哈。」他穿上外套。「我又不會日文。而且不是現在日幣大漲嗎？」
「那你要留在臺灣嗎？」
伸向鑰匙的手僵了一下。「你知道我不喜歡臺灣。」
「但我從來不懂為什麼啊！臺灣至少很安全，而且是我們長大的地方，我們比較熟悉。不然，我也可以去美國，雖然我也沒有很喜歡那裡，我一直覺得無法理解美國文化。但是出路至少比臺灣好是真的。不過又很競爭…… 啊，不對，重點是，川普當選了，美國不能去了！」
她很想大吼，但她發現自己其實也只是說話突然急促了一些。
他只是沉默望著她。
她的表情漸轉哀戚。「不是嗎？從英國脫歐，再到美國選出川普，不就漸漸證明英語世界已經要崩塌了。美國不再可以是匯集世界菁英移民的地方了。別忘了你還是該死的有色人種。」
「我會再想想的。」
他推開門，踏入冰冷的風中。
他即便選擇留下，也不會是為了她。儘管打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，她仍舊感到有些淒涼。
肩挨著肩走到了巷口的麵店。她吃著熱騰騰的餛飩，蒸氣暈白了她的眼鏡。
她想起第一次覺得好像可能預見分手的未來，也是在餐廳裡的一次對話，雖然那次是在速食店。噢，該死的美帝主義。
「如果我們未來想過的生活不一樣，那是不是就不能結婚、不能住在一起了……」
「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，你自己決定呀。」
生活裡只要有你就好了，是不是一個太天真的奢求？或許由於他這句看似無情的回話，反倒讓她橫衝得更義無反顧了。
她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出，試著笑了笑。「我聽說加拿大的移民網站當掉了。」
「喔，是呀。」他也笑了。
「我以前也是這樣。常常看到臺灣很多負面的新聞，就會很想逃走。像是太陽花學運那時候，我一直偷偷希望自己要很用功很用功的唸書，然後用很好的成績移民到國外，再也不要回來了。」
「聽起來倒滿像是我也會做的事。」
「所以我們才會在一起吧。」
回到家後，她看到他拿著手機對書架拍照。
「怎麼，要拋售參考書了？」
「也許吧。」
【完】
後記：
其實和標題借用的張愛玲原作《傾城之戀》差得太多了，但我想這始終提供了一種創作的可能性，即是在政治大環境變動下的小情小愛。
區區一個川普勝選是不能和香港淪陷相提並論的，至少我相信希望如此。
的確是在11月9日晚上就動了這篇文的念頭，雖然覺得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，但還是快點趁大家對川普還有點感覺時寫完並發出去吧。(笑)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夢間集 (1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