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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na Arendelle躺在床上沉睡著。
 
她覺得自己意識很清醒,想睜開眼睛,卻做不到。她想自己肯定是在作夢。是那種,明知道在作夢,卻醒不過來的夢。
 
她今年十三歲,就讀聖保羅女子中學。家裡有爸爸、媽媽、還有一個姊姊。姊姊叫作Elsa,唸的學校是……咦?
 
Anna的眼前閃過一些模糊的影像,好像是年幼的自己與姊姊,一起倚靠在媽媽的身邊,聽她唱搖籃曲,然後講故事。她說姊姊是……然後自己是……
 
麻瓜?
 
這個詞彙像釘子一樣突然撞進Anna的腦海。不過因為是作夢,她並不覺得疼痛。
 
什麼是麻瓜啊?Anna問著母親。那是指不會魔法的人。爸爸和自己都是麻瓜,還有路上的大部分人都是,學校裡的同學也是。但是媽媽和姊姊不一樣,她們是女巫。
 
Elsa和她在客廳裡。周遭飄滿了雪花,她們坐在地上堆雪人。
 
Anna沿著Elsa用魔法所變出的階梯一級一級往上跳,但Elsa失了準頭……
 
一團冰雪正朝她的臉砸來。她嚇得閉上了眼。
 
「救命!」Anna聽到自己嘴裡發出了聲音。
 
她輕咳了兩下,這次終於睜開眼。她看到一位比自己年紀稍長的女孩站在床邊,一頭淡金色的長髮,身著淺藍色的長袍……女巫袍?那個人不正是Elsa嗎?
 
Anna坐起來,然後立刻抱住了Elsa。後者似乎嚇到了,站在原地動也沒動。
 
「好可怕,Elsa,我做了個惡夢,夢見我把你忘了,我好像很討厭你,因為你很奇怪,就連暑假都見不到人。我現在好高興我醒過來了!」Anna把臉埋在Elsa的懷中,嗚嗚咽咽。
 
「你還好嗎?會不會頭暈或是想睡覺?」溫和的嗓音從一旁傳來,Anna轉頭一看,果然是媽媽Iduna。
 
「媽!我覺得應該還好,但是……」
 
Anna背靠回枕頭上,看了看四周,接二連三的問題從她嘴裡冒出:「我生病了嗎?為什麼我在醫院裡面?這是病床吧?噢……我知道,我知道,我常常感冒--不對,是復發,噢Elsa,你要幫我!」
 
「當然。」Elsa拂了一下額前的頭髮,試圖讓自己鎮定一些。她祈禱自己的聲音最好別再顫抖。「我就是為了幫你才來的。我之前不小心傷到你,真的很抱歉……」
 
「沒關係,那根本沒什麼,你又不是故意的。」Anna說。
 
一旁穿著綠色長袍的男人開口了:「看起來還好。我們稍等一下,大概一刻鐘。讓Arendelle小姐恢復一下,狀況穩定再說。」
 
Elsa點點頭,然後和母親Iduna,以及夥伴Jack一同退到病房外。醫院走廊上有排可供休息的塑膠椅,三人便坐了下來。
 
「看起來還挺順利的?」Jack說。
 
「恢復記憶只是第一步。你們也發現了,Anna清醒沒多久,就說想要被治好。她一定是感覺很不舒服。」Iduna說著,臉上自然露出擔憂與心疼。
 
「但她剛清醒就認出了Elsa。」Jack說。
 
「嗯……這確實有點嚇到我。」Elsa說。她低下頭,又盯著自己的雙手。她現在沒有再戴著手套了。
 
「你會照我們之前討論的那樣做吧?」Jack說。
 
「我會盡力。」Elsa輕聲說。
 
並沒有等很久,治療師Pabbie就來到走廊上和他們說,可以再回去病房了。
 
Anna依然坐在病床上,但已經不像剛恢復記憶時那樣迷糊,而是看起來精神奕奕。見到家人走進來時,還露出了開心的笑容。
 
「Pabbie剛才跟我解釋過了。他說,你要試著一次就把我體內剩餘的……呃、冰雪魔法?給消除掉,是這樣嗎?」Anna說。
 
「沒錯。」Elsa說。
 
「我沒有辦法完全理解是怎麼一回事,但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。你既然可以把東西凍起來,一定也能解凍的啊。」
 
雖然這麼多年不曾好好相處,Anna依然這樣義無反顧力挺自己的姊姊。這讓Elsa不禁心揪了一下,萬一自己失敗,反而帶給Anna更大的痛苦呢?但另一方面,她實在好想要成功,才不會辜負Anna的信任與期望。
 
Elsa朝著Anna伸出手,將妹妹的兩隻手都輕輕握住。
 
「好,現在,你只要放鬆。想像自己是一棵植物,靜靜地站著……」Elsa說。
 
她深吸了一口氣,轉頭看向病房內的其他人。Pabbie對她露出鼓勵的微笑,Iduna面露緊張,Jack則和她用唇語說了:「加油,就像我們之前練習的一樣。」
 
 
 
為了更加熟練引導冰雪力量的方式,Elsa和Jack曾花了一整個下午,在波湖鎮的森林裡彼此測試。Elsa是執行者,由她抓著Jack,把他體內源源不絕的力量給抽出來。而Jack負責模擬Anna的狀態,看看如何調整能讓體內的力量更容易流洩而出。一開始Elsa總是很小心,但Jack不斷叫她加強力道,直到他感覺自己的身上像是有一道瀑布,直衝而下。
 
「這樣感覺好多了。比起來,一開始那樣簡直是搔癢。」Jack說。
 
Elsa試著去回想那天的感受。Jack本就懷有冰雪的力量,而Anna一個麻瓜身上被自己誤植的魔力,真的能用一樣的方法解決嗎?
 
Anna的額前有一綹白色的頭髮。平時會以染髮劑著色,而此刻在治療師的咒語下現形。Elsa知道那就是冰雪魔力被封鎖的地方,而她今日的目標,就是要讓那邊的魔力徹底消失。
 
Anna此時閉著眼睛,遵照Elsa的指示,放鬆靜坐著。Elsa開始試著引導她體內的力量,就像每次Anna病發時,她所做的事情一樣。但她過往非常謹慎,只要Anna的狀況有所好轉,就立刻收手。而這次不同,她必須使盡全力,將不該屬於此地的魔力一次導正。
 
Elsa緊盯著Anna的髮色,希望能將裡頭的力量誘導出來。但是當年治療師下的咒語似乎牢不可破,她拚命使力,卻感覺那塊區域好像只是破了一個小縫隙一樣,能夠釋出的魔力微乎其微。
 
而即使是這樣細微的力量,也讓Anna打了個哆嗦。Elsa趕緊停下了動作,鬆開手,轉而將右手覆在Anna的額頭上,讓魔力直接傳到自己的身上。這麼做,雖然Anna不再感到寒冷,但所達成的效果依然遠不如Elsa預期的。Anna頭上那抹白色依然清晰可見。
 
Elsa頹然收回手,呆呆望著Anna,心情已然跌落谷底。
 
「對不起,我做不到。Anna、Jack、母親……」
 
Anna睜開了眼,說:「不用說對不起,我知道你很努力了。」
 
「沒有辦法的,我們想太多了。我看我們還是只能回到以前那樣。」Elsa說。
 
Pabbie和Iduna交換了一個遺憾的眼神。Anna卻立刻叫著:「不要!」
 
「什麼意思?」Iduna問。
 
「我不要,我不想要再和Elsa分開了。我已經知道了,你們都用記憶咒對付我。為什麼一定要這樣?」Anna叫嚷著。「Elsa,我不只很想念你,也不想要再失去你了。拜託!」
 
Anna伸出手,想要抓住床邊的Elsa。Elsa卻如反射般,身子向後閃避。
 
「離我遠一點。我是說,為了你好,不要離我太近,拜託。」Elsa說。
 
「但你剛剛不是才抓著我嗎?Elsa,拜託,我一直都好想要和我的姊姊說話,想跟你做很多事情……難道你不想要有我這個妹妹了嗎?」
 
「不,當然不是那樣!」Elsa連忙說。
 
不給Elsa更多閃躲與迴避的餘地,Anna直接翻身跳下病床,向Elsa撲抱過去。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。
 
「我已經那麼多年沒有姊姊了,我不想要繼續這樣……」Anna緊緊抱著Elsa,淚水逐漸盈滿她的眼眶。
 
Elsa輕輕伸出雙臂,也摟著親愛的妹妹。「對不起,Anna,原諒我。」
 
「如果你是在說那年不小心打中我的事情,我當然會原諒你!應該說,我根本從來沒有怪你!只要你別再從我生命裡消失了,好不好?我們小時候明明感情那麼好……」
 
Anna的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淚。她仍抱著Elsa,而不伸手去擦。
 
「好了、好了。」Elsa小心翼翼伸出手,輕輕拍了一下Anna的背。
 
天曉得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,才有辦法直接用手去碰觸Anna。
 
除了害怕,Elsa內心此刻還浮現了另一種情緒。知道Anna並不怪自己,她如釋重負。好比一直有件該做的事長期拖著沒有做完,而此時雖然還是沒有做完,卻決定放手,再也不要去做了。有點像是除了「解決」以外,還有另一種「解脫」。
 
隨著Anna一句一句的控訴,Elsa也忍不住為了這些年所虛擲的時光而哀戚。她感到後悔,更希望以後可以不要再過著這樣分離的生活。但真的有辦法嗎?
 
不知道過了多久,Elsa察覺Anna臉上滿是淚水,便從懷中掏出手帕,替她擦拭。
 
「咦……」Elsa擦乾Anna的臉頰之後,才察覺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。
 
房間內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。只有Anna一人大為不解:「你們幹嘛都盯著我的臉?」
「不是臉,是你的頭髮……它恢復了!你身體裡面的冰雪力量不見了!難道是轉移到了其他地方?你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?」Elsa說著,慌慌張張又抓起Anna的右手。
 
「我感覺好得很。」Anna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額前的頭髮。「你是說這裡嗎?」
 
「我什麼都感覺不到。」Elsa放下手,滿臉驚詫。「怎麼會,完全消失了嗎?」
 
這時,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。Pabbie走去應門,聲音帶著些許訝異。「Arendelle先生!」
 
「啊,Agnarr,你終於從會議中抽身了?」Iduna見到是丈夫來了,馬上走上前迎接。
Agnarr看了看四周,問:「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?」
 
「也可以說來得正準時。」Pabbie說。「我想,有一項解釋可以說明剛才發生了什麼。我們都知道,有一種魔法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,強大到當年足以使一個手無寸鐵的嬰兒逃脫黑魔王的索命咒……」
 
「愛。」Elsa喃喃說著。
 
「什麼,你剛才說『愛』嗎?」Anna是在場唯一一個沒有聽過佛地魔與哈利波特故事的人。「那是指什麼?」
 
「愛,就是愛。」Pabbie說著,摘下金邊眼鏡,從口袋裡掏出眼鏡布擦拭著。卻沒有再多做解釋。
 
「反正,代表我們成功了吧?噢耶,太棒了!」Anna開心叫著,抱了一下Elsa,然後衝到父母身邊,也分別擁抱了Agnarr和Iduna。
 
「我真以我們的女兒們為榮。」Iduna說,和Agnarr相視而笑。
 
Jack站在Elsa旁邊,伸手戳了她一下,提醒她也該去和家人團聚。Elsa臉上一紅,走向前,站到Anna旁邊。Agnarr和Iduna都擁抱了她。
 
「你一定得告訴我魔法世界的一切。」Anna說,「當然,我不會說出去的!媽,你會對我下守密咒吧?噢對了,我最想問的就是,那邊那位是你男朋友嗎,Elsa?」
 
發現Anna正用下巴指向自己,Jack也臉紅了。
 
「呃、才沒有,當然不是。我也沒幫上什麼忙,留些時間給你們家人相處哈哈哈!就先告辭了。」Jack說著,立刻打開病房的門,遛到走廊上。
 
他關上門前,似乎聽到Elsa也正大力否認著這件事,不禁鬆了一口氣。謝天謝地Anna不是女巫,不會把這種八卦言論散布到霍格華茲去。
 
說到霍格華茲,Jack想起了家裡即將入學的Mary,精神為之一振。他好像已經能想像九月一號早上和Mary站在王十字車站,穿過磚牆到九又四分之三月台,坐上猩紅色的霍格華茲特快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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