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ternal Sunshine

瑪爾瑟斯仍然在樹林裡，躺在地上，全身都痛得要命，肯定是斷了好幾根骨頭。如果是在作夢的話，能夠這麼逼真也是挺難得的。他勉強把上半身撐了起來，發現自己的身材大小已經恢復了正常，但是除此之外，一切都很不好。

瑪爾瑟斯重新躺回地上，疲憊的望著天。枝枒間隱隱可見到天空上掛著一彎明月，卻不是皎潔的白色，而是他先前看到的，那抹詭譎的深紅色。月光透過樹葉縫撒落了下來，照得瑪爾瑟斯蒼白的臉上也染了一層紅潤。

「月亮看起來真像個微笑。」瑪爾瑟斯想著。他眨了眨眼，月亮看起來好像還動了一下。他又眨了一下眼，這下他發現不是錯覺了，他凝視著那彎深紅之月，突然發現那裡出現了一張臉，首先是微笑，然後是金黃色的杏眼、長著鬍鬚的雙頰、還有尖翹的藍耳朵——那是一隻貓。

那隻突然出現的藍色貓從樹上跳了下來，用牠的兩隻前爪按著瑪爾瑟斯的身體。凡是牠的爪子所經之處，瑪爾瑟斯的疼痛就會消失。片晌之間，瑪爾瑟斯就已經完全恢復了。這應該要覺得神奇的，但是這個世界實在發生太多奇怪的事情，瑪爾瑟斯也忘了要表示訝異。

「謝謝你。」瑪爾瑟斯說。

貓只是露齒大大的笑著。瑪爾瑟斯站起來，發現身旁的地上竟然擺著一把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。

「斧槍？」瑪爾瑟斯跪下來仔細看著，那的確是他的斧槍，居然也來到這裡了。

貓突然開口了：「既然你已經完全恢復，裝備齊全，武器也到手了，我們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吧！」

「打一場？」瑪爾瑟斯緩緩舉起了斧槍，「如果你可以先說明是怎麼一回事，我會很感激的。」

「喵，說來話長，我是土星貓。」貓也舉起了牠燃著赤紅色火焰的尾巴。

「瑪爾瑟斯，你被困在自己的夢裡面了。」

好像是預料之中的答案。「為什麼會這樣？」

「沒有為什麼。夢是不講究邏輯的。」

瑪爾瑟斯沈吟了一會。「所以有什麼辦法離開？」

「我想是不會太久。等到太陽升起，天空重新變回藍色，你就會醒了。」

土星貓說話的時候，嘴巴卻半點也沒有動，依舊維持著咧嘴而笑的樣子。

「怎麼樣，這個紅色的月亮讓你很不習慣嗎？你打發了蒼藍薔薇，收服了白鴉，深紅之月也不是難題才是吧。」

「…...」這些詞組合起來，讓瑪爾瑟斯覺得有一點熟悉。

「奪去我的微笑。」土星貓詭異的笑著，「只要打敗我，就好。」

瑪爾瑟斯握著斧槍，若有所思的望著土星貓。「那麼，請多指教。」

話音未落，瑪爾瑟斯立刻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風拂來，接著仿若有無數晶瑩的冰錐從空中落下。瑪爾瑟斯只愣了一下，隨即迅速的抄起斧槍，往半空中斜刺而去，冰錐被斧槍一一擋下，撞擊時發出了鏗哐的聲音，有些冰錐反彈而回，毫不留情的往土星貓身上飛去。

與此同時，地上開出了朵朵的藍色薔薇。

瑪爾瑟斯後退了一步，感覺地上的薔薇仍舊隨著自己的腳步而迅速萎謝。土星貓雖然受了不清的傷，卻好似漫不在乎。牠依舊笑著，眨了兩下眼，身上的傷口好像就少了一些。

「挺不錯的嘛，」土星貓說，「不過.......這只是熱身！」

土星貓突然整個身體往前撲了過來，周身圍著熾熱的火焰，薔薇受不了高熱均立刻融化消失。瑪爾瑟斯想往後逃，土星貓腳程卻比他快。一顆火球朝他飛來，情急之下他閃躲到樹叢裡，但這無異於飲鴆止渴，因為乾燥的樹林燒得最快。

霎時間，瑪爾瑟斯的四周已經燃成一片火海，黃橘交錯的火焰跳動著，好像一群狂舞的惡魔。一把濃煙竄起，嗆的瑪爾瑟斯忍不住咳嗽。瑪爾瑟斯專注於閃躲火球之時，卻也眼見火舌不斷朝自己的方向蔓延，他的裙擺已經有多處燒焦，陣陣高熱席捲而來，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撐不下去。

然而，突如其來的冷風讓他重新甦醒了過來。一瞬間火焰已經全數熄滅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天凍地的寒冷。冰錐，又從半空中墜了下來，疾如流星。拖著半傷殘的身軀，瑪爾瑟斯無力抵擋，只能勉強閃開一些。當土星貓召喚出的幻冰攻勢逐漸減弱，瑪爾瑟斯卻也幾乎耗盡了體力。

抱著奮力一搏的想法，瑪爾瑟斯舉起斧槍，往土星貓的方向奔去，急轉迴身，手中的斧槍也跟著旋轉甩出。斧槍發出了紅光，一閃而過，卻在擊到敵人的中途突然慢了下來。

「瑪爾瑟斯，你的招式是沒有用的。」土星貓笑著，好像是連冰或火都懶得召喚了，直接貓掌揮出，尖利的爪子在夜空中發出銀灰的螢光。瑪爾瑟斯彎腰閃過，在地上滾了一圈，站起來以後，頭也不回的逃跑。

「嘻嘻。」土星貓大叫一聲，追了上去。「喵！」

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解除。」瑪爾瑟斯一面跑著，一面思考對策。玩你追我跑的遊戲，他是不可能占到半點便宜的。他已經瀕臨死亡，對方卻還有超過一半的體力。就算可能會失敗，也只能賭在這一次了。

瑪爾瑟斯停下了腳步，轉身，發現土星貓就在他面前。他雙手掄起斧槍，感覺斧槍在手上高速的旋轉著，他使盡最後的一絲力氣，將斧槍往正前方刺出。

一團巨大的火球猛然出現，然後瞬間炸裂開來。極高熱的焰風往四面八方散開，四周的樹木紛紛枯涸倒地，堆滿樹葉的地成了一片焦土。瑪爾瑟斯倚著斧槍，看到土星貓也因為巨大的衝擊而倒地，蜷縮成團，雙眼緊閉，一向掛著笑容的嘴也閉上了，只能躺在那裡，毫無知覺，像是藍布縫成的絨毛玩具一樣攤在地上。

「哈哈......」瑪爾瑟斯笑了。然後，終於也跟著累倒在地上。

「要結束了吧。」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。